霍屿辰没忍住,偏头笑出来。
他打开一罐饮料放在顾柔面前,顾柔说:“太凉了,不想喝。”
他耐心十足:“那你想喝什么?”
顾柔起身去厨房那边鼓捣半天,没一会儿端来一壶茶,热腾腾地冒着热气儿,茶香四溢,“火锅油太大,不太健康,喝这个可以去去油。”
霍屿辰看了眼那壶茶,“这是什么?”
顾柔一本正经,“绿茶啊,你带回来的,你忘了?”
霍屿辰没说话,任她胡诌,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万婧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没有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吃了几口就说有事先走了。
人走后,霍屿辰关了门,回头看顾柔。
顾柔原本还挺气的,目光一跟他碰上就忍不住笑出来,笑完又绷起脸不吭声。
霍屿辰有点无奈,过去牵了她的手,“顾小姐,人好像是你留下的,我怎么感觉你在跟我生气?”
顾柔说:“我知道这是你家,我没资格不让你的朋友来,但以后要是再有我不喜欢的人来你家,提前说一声,我躲开。”
霍屿辰没问她为什么只跟人见了几面就说不喜欢,把她拉到餐桌那边,摁着肩膀让人坐下,“行了,别生气,我会处理,快吃饭。”
顾柔抬起头,“处理什么?”
霍屿辰没接这句话,把菌汤那边煮好的虾滑全部捞出来放到她碗里,“一会儿我要走了,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顾柔抿了抿唇,“不就出个差,有什么好说的。”
霍屿辰看了她一会儿,“你没说的我有说的。”
他看了眼腕表,坐下继续吃饭,“我不在家,你别偷懒不吃饭,如果去师父那了早点回来,现在天黑得比较早,晚上关好门窗,别给陌生人开门。”
顾柔用筷子戳了戳虾滑,“我又不是小孩。”
“你在我眼里就是小孩。”
顾柔不服,“我们是同学,应该同岁吧,你上次说我是七月生的,那你呢?”
“六月。”
“只比我大一个月!”
霍屿辰吃掉碗里最后一片牛肉,“大一天也是大。”
吃完饭,两人刚把厨房收拾完,公司就又有人来接,送他去机场。
霍屿辰换了一套衣服,把箱子拎出来,门口的人接过箱子,“霍总,我在楼下等您。”
霍屿辰点头,“我马上出去。”
他转身凝视她片刻,“刚刚我说的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
他的目光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停留片刻,忍住把她摁门上欺负的冲动,“你如果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什么时间都可以。”
顾柔垂着眼睛,盯着他黑色毛呢大衣上的扣子,没有说话。
霍屿辰走到门口又停下,转身看她,“我不在,你不会一个人回沣南吧。”
顾柔抬起头,“你不是说,等忙过这段时间,你陪我回去吗。”
霍屿辰与她对视片刻,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霍屿辰走后,整个房子都空了起来。
顾柔一个人在家这里晃晃,那里转转,最后实在没事做,去书房把之前一直没看完的书一口气全都看完了。
晚上七点零分,霍屿辰发来消息:“准备起飞,要关机了。”
顾柔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忽然想起那会儿有句话忘记跟他说,忙慌慌地打字发过去:路上小心,到了告诉我。
霍屿辰没有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关机。
八点多时,傍晚送霍屿辰去机场的那个男人又来了。
他怀里抱着一个宠物箱,火火在透明隔板里各种扑腾,激动地朝顾柔挠爪子。
男人年岁不大,笑得憨憨的,“顾小姐,霍总怕您一个人在家无聊,让我把猫接回来了。”
顾柔特别惊喜,赶紧接过箱子,“谢谢。”
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明天左哥也要去苏州了,这几天您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顾柔接过名片,再次道谢。
火火有段时间没在家,一出宠物箱就疯狂地满屋窜,在沙发上跳来跳去,撞翻了好几只沙发靠背上摆着的玩偶。
那些玩偶很小,已经很旧了,五颜六色的看着不像一套,很像娃娃机里抓出来的那种。
火火叼着其中一只“小黄鸭”跳上猫爬架,又弃了玩偶一路窜到电视柜上,最终扑到顾柔怀里,两只肉爪子搭在她的锁骨上,脑袋一个劲儿蹭她的脸。
顾柔被它的热情弄得有些招架不住,笑得身体忍不住后仰,不断撸它的毛儿,“好了好了,乖啦。”她捏住它的小脸儿,仔细端详,“梁茵都给你喂什么了?才几天胖这么多,成‘炎炎’了。”
有了火火,顾柔的心情好了一点儿,洗澡后很早就躺在床上,打开投影,挑了部电影看。
这部电影还是上次在岛上那晚她和霍屿辰一起挑的,结果没一会儿她就胃痛,没看成。
这么大的床只有顾柔和火火睡,空了大半,她抱着火火从床这头滚到床那头,躺在霍屿辰每天睡的位置上。
这边靠窗,十一月的天,拉上窗帘也隐隐有些凉气透过来,没一会儿顾柔就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
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体是什么构造,睡在这边每天还热烘烘,像个大火炉。
霍屿辰发来信息,是一张酒店房间的照片。
落地窗视野开阔,江南水乡的温婉和繁华都市的璀璨夜景交错纵横,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玻璃上映着他的身影,他好像刚到房间,还没换衣服,箱子立在窗边。
[越不过:苏州不错,下次带你来]
顾柔捞过一旁的火火,一人一猫两张脸挤在一起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
[如何越过男朋友生一个可爱的女儿:炎炎]
[越不过:胖了]
[如何越过男朋友生一个可爱的女儿:我们在看电影]
[越不过:什么电影]
顾柔看着屏幕上她的昵称,再看看霍屿辰的“越不过”,脸有点热,趴在床上戳了一会儿屏幕,想了想,把她的昵称改了。
[火火:就上次没看成那个]
[越不过:?]
[越不过:名字怎么改了]
[火火:那个太长]
[越不过:改回来][火火:不]
霍屿辰发来视频申请。
顾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整理自己的睡裙和头发,抱着火火靠在床头,点了接受。
那边的摄像头晃了几秒,随后稳定下来,露出霍屿辰那张帅脸。
他已经换了衣服,还在收拾东西,就那么随便把手机立在一旁,一边忙自己的事一边跟顾柔讲话:“换回来。”
手机歪了一点,霍屿辰以一个很奇怪的角度出现在镜头里。
这样的视角大概也只有他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脸才驾驭得了。
顾柔说:“不换。”
霍屿辰凑近镜头,发现整个屏幕都被火火那张大脸占领,“把那傻猫弄一边去,看不见你了。”
顾柔把火火往后抱了一点,露出自己的脸,“你刚到?”
“嗯。”
“吃饭了吗?”
“还没。”
霍屿辰也不管镜头是不是能拍到,直接把衣服脱了。
顾柔倏尔瞪大眼睛。
视频里,男人的胸肌腹肌清晰可见,腰部线条紧实流畅,他转身拿什么东西,宽阔结实的背也展露无余。
顾柔下意识把手机摔床上,“你注意点影响行不行?”
霍屿辰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注意什么,不给你看不是白练了。出来,我看你几眼就去洗澡了。”
“你去吧。”
霍屿辰说:“那我带手机去?”
顾柔把手机翻过来,看到那张痞得不行的脸,“你属下知道你私底下这么不正经吗?”
他的脸离镜头很近,“私底下的事为什么让别人知道?”
他煞有介事地看了一会儿,“好了,我看完了,去洗澡,你要是没看够,我可以带手机。”
顾柔冲电话里喊:“再见!”
挂了视频,顾柔在床上趴了一会儿,电影也不太想看了,关掉投影和床头灯,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火火钻到她身边,挨着她一块儿睡。
顾柔酝酿了很久都没有困意。
她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遮挡得密不透风的窗帘。
房间里没了他床头灯的那一点昏暗的光,还有些不习惯。
顾柔捏了一会儿火火的耳朵,叹了口气,随后从床上爬起来,把他那头的床头灯拧开,调到最暗。
像他每天一样。
她钻回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隔天顾柔起得很早,煮了一包冰箱里的小馄饨当早餐,喂了火火和那条每天巡视领土一样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黑鳍鲨,带上两本书准备去温霖家,刚出门便碰到一个拿着文件夹和签字笔的年轻女人,她认识顾柔,笑着打招呼:“顾小姐,出门啊?”
顾柔已经习惯别人认识她,她不认识别人的这种感觉,心情颇好地答应了一声准备走人,但那人似乎有事,翻开文件夹给她看里面的文件,“这是咱们小区补充安装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和相关资费,还有下一年度调整物业费的通知,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麻烦签个字。”
这应该是物业的工作人员,顾柔没有接那份文件,“不好意思,这家房主不在,等他出差回来再看吧。”
那女人有些奇怪地看着顾柔,“顾小姐,您就是这家的房主啊,以前签字都是您。”
顾柔愣了一下,“啊?”
工作人员看她这样子,对自己的记忆也有些疑惑了,翻了翻文件夹最下面的登记记录,找到这栋楼的屋主信息,指给她看:“没错,这家登记的产权户主是您。”
顾柔看向那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302房主:顾柔。
联系人:顾柔,霍屿辰。
下面还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顾柔回头看了眼那扇门。
所以霍屿辰买下了这套房子,写的是她的名字?
他从没提过这个。
顾柔最终也没有签署那份文件,她将文件留下,“等我男朋友看过再给您签。”
直到中午顾柔还在想这件事,估算着时间,他大概已经吃完午饭,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火火:/图片/]
[火火:物业给的,让签字]
[越不过:名字改回去]
[越不过:你签吧]
[火火:物业说我是户主]
[越不过:嗯]
[火火:这不是你买的房子吗?]
[越不过:是我买的,怎么了]
[火火:那怎么写我名字?]
[越不过:写谁的名字有什么区别,你都是我的,你的房子自然也是我的——名字改回去]
几百万的房子,说得跟买菜一样简单。
顾柔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回复:你也不怕万一以后分手,我不还你。
霍屿辰说:我们不会分手。
他那边似乎有事,匆匆叮嘱顾柔要按时吃饭,随后便没了动静。
桌子上铺了一堆修复工具和几张罗纹宣,顾柔盯着一只蘸水笔发了会儿呆,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一个穿着帽衫的年轻男人跨着一辆黑色山地车停在院子里讲电话,窗外有不少植物,遮住了部分视线,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出他个子很高,人也清瘦有型,像大学生。
之前听厉君白说她还有个儿子,但顾柔一直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他。
温霖端了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歇会儿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考大学,这么用功。”
顾柔示意窗外,“那是你弟弟吗?”
温霖瞥了眼外面,随后面无表情回头,“我没弟。”
顾柔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再往外看时,那个年轻男人已经把山地车立到墙边,进了西侧的一个单独的房子里。
温霖马上就要进组,这次的戏份比较重,是男主角的亲妹妹,一个笨蛋美女。
她翘着腿躺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剧本,没几分钟就叹了口气:“这姑娘可爱倒是可爱,就是有点儿恋爱脑。”
顾柔将一张罗纹宣贴合到破损的古旧纸张上,喷水浸湿,让它们一点点融合,“谁?”
“我演的这个角色。”温霖把剧本扣在身上,两只手垫在脑后,眼睛盯着天花板,“以后我要是谈恋爱,绝对不会这样,整天哭哭啼啼,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黏着男朋友,一点儿都不酷。”
不知哪里响了一阵铃声,温霖翻了半天,在沙发靠垫的缝隙里摸出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乐了,很快接起来:“江大美女,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你不是进组了吗?”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温霖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真的?已经到了吗?”
她一边穿拖鞋一边听电话,挂掉后冲顾柔挥手,特别兴奋,“快收拾一下,跟我走。”
顾柔抬起头:“去哪?”
“之前说的那个懂催眠的心理医生,他来青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