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列阵以木盾障体的金牡丹,好奇地探头问。
两个女的编在一组,相邻掩护便于进退契合。
由于周凌云是主事人,他这一组也担任领先接斗的重任,因此把两女编在第二组。
金牡丹曾经抗议,坚决表示要与他编在一组,但他断然拒绝。金牡丹为了这件事,一直就耿耿于心。
“说当前的情势。”周凌云不想解释“外面有了动静,诸位,要来的终于来了。”
从大门两侧的洞孔似的小窗向外瞧,只能看到屋前方院子似的大广场,以及罗布的房舍或栽有花木的庭院,看不到两侧的景物。
广场已出现三队弩手,和四组佩刀剑的黑衣男女,片刻,郭园主率领十余名首要人物出现。
其中包括大总管、霍夫子、九幽冥判欧光巩。
紧随在郭园主身后像保缥的八名男女,年岁差异甚大,穿着打扮与那些黑衣人不同,各穿各的,皮袄也显得华贵,一看便知都是三山五岳的高手名宿,身分特殊,绝不是保缥护院。
看阵势,并非以周凌云这一座囚屋为中心目标。
原来右邻的另一座大宅,性质也与这一座相同,其他的宾客,被囚在右邻的囚宅内。
人数近百,气势摄人,似乎可以感觉出浓浓的杀气,可嗅出死亡的气息。
“两个奸细,必须挺起胸膛站出来。”一名中年八舌绽春雷高叫。
沉重的门向外拉开,是时候了。
拉门的四名大汉,并没察看屋内的景况,拉开后便匆匆退走。
当然不可能有人出去,每个混世的老江湖都心中雪亮,承认奸细身分,同样难逃处死的噩运,谁愿意担上奸细的恶名而死?
“你们既然没有勇气承认,又不肯自行将奸细清出,休怪本园的人不讲道义。诸位都是名震天下的江湖豪杰,武林精英,因此园主尊敬诸位的名头声誉,给你们光荣决斗的机会。”
大踏步出来另一名中年锦衣佩刀大汉,举起手中的大红烫金名簿,那是贵宾投帖时所用的登录名册,详载着贵宾的有关资料。
“现在,在下宣告请贵宾出场。”这位中年人嗓音特别洪亮:“每次请两位出场,本园派人接斗,贵宾如果获胜,可以大大方方出国。”
屋内的狂风剑客是个极为自负的人,对自己的剑术造诣有强烈的信心,眼神一变,跃然欲动。
“似乎他们颇有武林人的豪气。”狂风剑客向身侧的唯我公子说:“我想,咱们两人都有获胜的机会。”
“你算了吧!妄想。”金牡丹与花花双太岁同组,立即冷冷地说:“奸细没清出之前,他们肯大方地放人?目下咱们成了组上肉,任杀任剐全操在他们手中,他们肯放我们活着出去胡说八道?你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哼!”
狂风剑客正要冒火,洪亮的震耳嗓门打消了他的火。
“江淮第一力士,翻江倒海应天雄;齐鲁名剑客子母阴阳剑白大风,两位请已一只。
右邻的囚屋中,突然传出震天长啸,十五六名唇裂嘴枯的男女,狂风似的挥兵刃冲出,声势惊人,以狂涛似的声势向侧冲,要杀出一条生路来。
有两个自以为精明机警的人,不前冲而转身,一鹤冲霄跃登瓦面,想从屋顶脱身。
大总管一声冷哼,举手一挥。
首先是十具弩发射,每匣有五支箭,俗称梅花神弩,一发五支。
匣弩暴响中,第二批另十具匣弩超越、发射。
二十具梅花神导先后发射,箭浪漫天。
十五六个人,却有一百支劲管。
跃登屋顶的两个人,突然发现屋脊后站起十名弩手,便知大努去矣,想重新跃落已来不及了。
十具梅花神弩中的四具崩簧暴响,话如飞蝗瞬即及体。
好惨,惊心动魄的惨号此起彼落。
眨眼间便结束了,没有一个活的人。
“里面还有十二个人。”负责呼名的中年人再次向右邻囚屋大叫:“你们真该一同冲出来的,可知剩下的十二位贵宾,其实都是胆小鬼,滚出来!”
琴手们熟练地装箭,但没有人敢乘机冲出来,其实也无机可乘,还有数十具匣势严阵以待。
这一面,乾坤一爪勾的随从沉不住气了。
“周老兄,为何不乘机冲出去?”人能沈忠急急地说:“乘弩手来不及重装管箭……”
“屋顶上有人,咱们无法遮挡从上面时下来的弩箭。”周凌云拒绝下令冲出:“必须临机应变,我可不希望像那些鲁莽英雄一样冲出送死。”
“那你打算……”
“先死守,置之死地而后生。天色不早,我希望能拖至天黑。”
“如何拖?这……”
“你们不可妄动,等他们进来。”周凌云放下门板做的盾,紧了紧腰带上的刀:“我出去见机行事,希望能拖延一段时间,时间对我们有利,我必须争取。”
“哎呀!你出去?你……”乾坤一爪勾一惊:“太危险,周兄
“危险也得出去,我要制造有利的机会。”
一声狂笑,他身形似电,幻现在门外四丈左右。
断绝了一天半饮水,所有的人皆渴得五内如焚,七窍生烟,而他却是唯一心理上早有准备的人。
他利用神奇的练气术抑止体内水份的大量消耗,消除心火,因此他是唯一口中没有污秽粘液,口唇不枯裂的人。
狂笑声获致震慑作用,吸引了外面上百名男女,居然没有人发射弩箭,园主一群首要人物也忘了发令。
百余双怪眼,兽用不胜惊讶的眼神向他集中注视。
“郭园主,你这种谋杀天下豪杰的狗屁勾当,会激起天下英雄公愤的。”他用震耳的大嗓门说:“你下帖邀请天下群雄前来聚会,帖上明明白白写着,将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这就是好处吗?太过份了,阁下。”
“变生不测,不能怪我无信无义。”郭园主沉声说:“郭某光明正大结交天下英雄豪杰,宇内同钦,没想到居然有人不惜重金阴谋破坏此次盛会,制造血案损毁本园礼贤下土的奉誉形象,用心恶毒无比,就算需要杀掉所有的人,郭某也要追出阴谋主使的人来,你愿意招吗?”
“可惜我不是奸细,哦!你们不是已经揪出两个奸细吗?应该取得口供了,杀绝咱们这些人是不必要的,放了咱们反而可以提升贵园的声望,是吗?”
“揪出的两个奸细,只知道给赏金的人,无法进一步追查主谋,所以必须把另两个奸细揪出来,你冒充无常公子,涉嫌最重。”
“我百了刀只是一个无聊的江湖寻仇者,不配做奸细,我的名头,也值不了一千两黄金,像我这种人,杀掉我并不能增加黛园的威望……”
“那得由我来决定得失,你的一厢情愿想法,救不了你的命,百了刀,我知道你的刀法很不错。”郭园主举手一挥,接着说:“这段时日中,你在京都的作为,已经闯出可观的局面,气候已成,所以我准备了对付你的人,我要看你的刀法到底有何惊世的奥秘。”
大踏步出来了两个人,都是年约四十上下的彪形大汉,手中的短而沉重阔锋雁翎刀光芒四射。
其中一人左手握刀,流露在外的紧悍霸气特别慑人。
左手刀,惯用右手的人,对左手刀怀有强烈的戒心,因为习惯上,很少有人专门去研究对付左刀的技击术。
两人在文外列阵,森森杀气令人心颤胆寒。
周凌云知道不能再浪费唇舌了,对方已不容许他拖延时刻。
抬头看看无色,晚霞满天,红日已衔接西山头。
“再拖片刻!再拖片刻……”他心中狂叫着。
天一黑,弩箭的威力虽然更为可怕,但也易于躲避,威力相反地大打折扣。
一声刀吟,他拔刀出鞘。
在黛园外面骚扰的人,每一个都是身手矫捷绝伦的武林高手,只是人数过少,无法应付把守外围众多爪牙的堵截,一而再试探,难越雷池一步。
幸好防守的人夜间不敢远出追逐,防守得极为严密,假使大批爪牙大举出击,骚扰的人死伤必定不轻。
天一亮,骚扰的人不得不远退至安全范围。
黄昏将临,这些人又重新从园东面接近,远在三里外的一座山脊松林内,居高临下窥间园内的动静。
最外侧的一座高岗上,七个人藉松树掩身,凝神留意楼舍连云的黛园动静,隐约可以看到走动的人影,以及刀剑反射的闪光,太远了,看不真切,楼房也挡住了视线,事实上只能看到园外的景况。
七个人中,有三个是仅露出双目,穿虎皮衣裤戴虎头面具的虎形人。
“今晚,一定要杀进去救出我们的人。”中间为首的虎形人沉声说:“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
左首,穿了玄狐外袄的中年人摇头苦笑。
“长上,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人郑重地说:“那些重赏之下肯卖命的勇夫,不能算是我们的人。他们得了一千两黄金,就必须冒有代价的风险,他们的生死,得由他们自己负责,咱们如果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且将有泄底的后果,长上请三思而行。”
“你不明白。”唬形人神情显得急躁不安。
“长上……”
“不要说了,我意已决。”虎形人激动地挥手:“人员的分组改为前后呼应,从一处贯人,必要时……”
“长上的意思……”
“救不到人,放火。”虎形人凶狠地说。
“放火?”冲年人吃了一惊:“这……事情闹大了,岂不……”
“不错,放火,彻底摧毁黛园,大不了让厂卫接手,大家跟着倒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