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来了庄子上,做活儿的和庄子上的管事都自觉回避,此时夕阳西沉,都回了自己屋里。老夫人和王氏自是已经准备歇下,唯有沈度屋里还亮着灯,还在温习功课。
院中很安静,夜风吹拂而过,唯有树叶扑簌作响,还有阵阵花瓣落下。
这株合欢树长得很高,树干约两人合抱,年头定然不小,才会长得如此高大。至少在京中,前文姝尚未看见这么大的树。
她很喜欢花。
沈肃隐约知道她对花的喜爱,无论是小白昙手串还是那幅耳坠,她眼里的喜欢几乎要溢出来,她便如同花一般,清冷又散发着沁人的芬芳,让人沉溺其中。
她微微仰头看着漫天花雨,他黑沉的眸子里全是她,她的每一处都被他仔细看在眼中。
前文姝朝着合欢树慢慢走近,直到走到树下,她仰着头闭上眼,感受花瓣落在她脸上的感觉。
空气中是浓郁的花香,让她忽略了那一丝夹杂在其中的沉沉檀香味。
沈肃朝着她走去,他有意放轻脚步,不想打扰她看花的兴致,然而他的目光牢牢的锁住她,像是要刻入心里。
她今日穿着衣裳的颜色与花瓣颜色十分相近,在这漫天花雨中像是融为一体了,她就像是花中精灵那样灵动且带着几分缥缈的仙气。
不,她是来救赎他的仙子,只是他一个人的仙子。
沈肃沉沉的呼出一口气,他走到了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几乎笼罩住她。
她逃不掉。
闭着眼的文姝轻轻耸动鼻尖,她似乎在浓郁的花香之中,嗅到了几分别的熟悉的味道。
她有些疑惑的睁开眼,入目却是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垂下的沉沉眸光。
心口重重一跳,像是被什么重物敲击了一下,前文姝连忙站直身子转身看向他,她胸口起伏,眼眸微微睁大,好似要看清眼前这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大表兄?"她轻唤,声音里带着两分疑惑。
沈肃看着她,淡淡的嗯了声。
前文姝躲开他的目光,这人怎么走路没有声息,这里如此安静,她连半分脚步声都未曾听见。沈肃忽然往前一步,离她更近了。
她下意识往后一步,抿了抿唇,往
四周看了眼,柔声道:“大表兄怎么还未歇下?”
今日骑了马不说,到了庄子上他还亲自去安排了事物,应当会有些累了吧。
沈肃又缓缓朝她进了一步。
前文姝察觉到他的压迫气势,心中一突,他似乎有些不似平日那般冷肃,反而有些咄咄逼人。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微微仰头看他,却没再往后退一步,好似要看清他的每一寸表情,想要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睡不着。”他说,目光牢牢的锁住她。
微热的风携裹着沉沉的檀木香气包围着她,前文姝快速眨动眼眸,睫羽颤颤,从他这句话中听出点别的味道。
是因为她睡不着。
脑中全是她的样子和笑颜,沈肃看着她颤颤的睫羽,如一把小羽扇刷过他的心上,接着是她挺立精致又圆润的鼻子,目光滑落到她饱满淡粉的唇上,微启的樱桃小口,能容下他的唇舌。
他的气息变得又重又沉,眼眸中涌上渴欲,好似只有那张樱桃小口能解渴。前文姝感觉到他沉沉的气息,轻轻吞咽了唾液,别着头不敢去看他。
浓郁的檀香味让她有些不能呼吸,她紧张地捏着手中的帕子,浑身汗毛竖起,这是在前院中,若是有人忽然出现,看见他们这样……
前文姝更紧张了。
沈肃的目光不知落在哪里,但她能感觉到一般,无论是脸或是唇,又或是耳珠,都泛起滚烫的热意。
“表妹为何不睡?”沈肃忽然问,声音暗哑,仿佛落在她耳朵上,酥麻猛地一瞬窜上后脑。她几乎压不住唇间的嘤咛。
前文姝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便发出破碎的声音,大概是嫌她不回答,沈肃又缓缓地低头靠近她。
"嗯?"他几乎是用气音发出来的,在喉间滚了又滚,又慢又沉,好似在折磨人。前文姝张口轻声道:"我……"
她想解释,可他的气息实在太过强势,有低又哑的声音仿佛闷锤敲在心尖。她话尚未出口,男人便在她耳边道:“我没有香囊。”
明明是冷肃又低沉的嗓音,却偏偏带出几分委屈的意味,好似在抱怨她,为何大家都有香囊,却只他没有。
他是吃味了吗?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泛起一丝又甜又涩的感觉,丝
丝酥麻缠上心尖尖,让她情不自禁微微翘起唇角。
她垂着头,沈肃看不见她唇角的弧度,只能看见她的发顶那个可爱的璇儿。发间的饰品皆被她取下,然黑缎般的长发带着阵阵香气,光滑如瀑。
他专注地看着她,却不妨她忽然抬头撞入他的眼中。
两人四目相对,忽的她蹙起眉尖,声音又轻又软,双眸好似盈着水雾看着他, "大表兄,我本是做了给你的香囊,可谁知忘了带在身上,便没有给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她这般柔弱可怜的样子落在沈肃眼里,哪里还会生得出半分气,他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不会。"沈肃道。
他本就不爱这些,如何会为此等物件便生她的气。
可不过一瞬,沈肃便捕捉到了她眼里闪过的狡黠,她是有意如此说的。这丫头在逗弄他。
沈肃倾身而下,温柔又强势的捉住了她的手腕,她被迫微微仰起脖颈,雪白一截便暴露在他面前,像是在邀请贵客品尝。
明明他的手掌并未用力气,可文姝却不能动弹分毫,她的后背轻轻抵在树干上,入目除了茂密的树叶、繁盛的花朵外,便是他沉沉的似裹着火焰的眼眸。
“那表妹要如何补偿我?”
他声音压得更沉了,她只要微微侧脸好似就会碰到他的下颌,她转动目光,落在他凸起的喉头上,看着喉结慢慢滚动。
让人想一口咬上去。
前文姝蓦地红了脸,想垂下眼,好似这样就能躲避她忽然出现的羞耻想法。
“大表兄……”
她软软唤道,他朝她的眼睛看去,四目相接,她忽然住了口,忘了要说什么。
好似又回到那日在池水中,两人相拥而吻,她环着他的脖颈他掐着她的腰肢,唇齿相依,他像一只饿极的野兽,好似要把她吞入口中。
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可她依然能清晰地记得他的大掌握住她腰肢时的温度,如同烙铁一样烫人。
从脚心升起灼热的温度,前文姝觉得浑身都像是烫了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下意识看了下他的唇。
这像是一个暗示,让沈肃压抑得很辛苦的欲念猛地蹿升起来,眸中的黑沉好似在
翻滚,他缓缓的朝她压下去。
前文姝愣愣地看着他,她耳边是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剧烈又急促,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了一样。这是在院子里。
前文姝猛地眨了下眼,她抬手抵住男人的胸口,透过布料感受到他紧实的身体和滚烫的体温。
"大表兄。"她声音又软又颤,让沈肃本就绷紧的身体更似要爆炸一般,罪魁祸首还要说话,他恨不得一口咬上去堵住那张樱桃小口。
"这是给你的香囊。"仿佛察觉到了危险,前文姝连忙快速开口。
她雪白的指尖捏着一枚藏青色的香囊,递到了沈肃面前,他终于被引开视线,落在她的指尖上一瞬,接着看向那个香囊。
这明显与沈度的不一样。
即便只是看了一眼沈度手中的香囊,他都能看出文姝手中这个与沈度的区别很大,香味几乎一样,可这个分明要精致很多。
藏蓝色的底,上面是绣的一句经文,针脚细密精致,一看便是用心缝制的。而沈度那个,应该是花样子贴上去的。
沈肃又把视线转向文姝,他并未开口,只是看着她。
文姝轻轻抿了下唇,明白他是在疑惑,想着方才有意逗他,心里有几分别扭, "这是大表兄送我礼物的回礼。"
"特意给我的?"他尾音微微上挑,好似刻意如此问。
他眼眸中闪动着微光,他想听她亲口说,那句话对他很重要他也很想听。文姝微微有些羞赧,他勾着她说他想听的话,让她觉得过于亲密了些。
然而文姝忽然想到沈度与老夫人的笑闹声,她抬眸直直地看向沈肃,红唇轻启, “我特意给大表兄做的,经文是我自己选的,香囊里面有药草,大表兄可随身带着驱蚊。"
她的心意,让他知晓。
沈肃缓缓深吸了一口气,这句话就像是一颗被裹入蚌唇的小石子,被蚌壳紧紧捂住、珍藏,最终会成为最宝贵的蚌珠。
他眼中的光文姝看得很清楚,除了让她感觉到危险的渴念,还有一种珍而重之的情愫,即便只是一闪而过,她也看清了。
她的指尖勾着香囊,沈肃却并未抬手去接,而是微微沉声道:"帮我系上。"
br />前文姝微微瞪圆了眼,好似被他这句话惊着了,明明这应当是妻子才会做的事情,他竟然如此顺口便说出来了。
她微微垂下眼,目光落在他腰间,她轻轻吸了口气,捏着香囊便抬手往他腰封而去。
他身材高大、宽肩劲腰,腹间肌肉紧实分成了八块,他寝衣湿透时她不仅看得清楚,手掌还碰到过。
此刻,她的手碰到他的腰,因为有些微微颤抖,而未曾发觉他腹间猛地绷紧。
然而越是紧张手指越不利索,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打上结,她更紧张了。
沈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已经沉得如墨了,丝丝缕缕的发香,混着淡淡的药草香味侵入鼻端,药草味让人心静,此刻这份压抑下去的渴欲,却越发清晰。
他一颗一颗拨动黑檀珠,在拨到第七颗时,文姝终于抬起头来,扬起一抹笑, "好了。"
"咦。"她抬手摸了摸脸颊,仰头往上,滴滴雨珠落在她脸颊上, "下雨了。"沈肃眸中划过一抹无奈,淡声道:“回去吧。”
前文姝点头,有些担忧道:"也不知明日会不会下雨,阿度还说要去荷花池划船。"沈肃道:"不会下雨。"
顿了顿,他看向文姝道:“明日与我一同乘船。”
前文姝眼睫微颤,这算是大表兄的邀请,她微微颔首,轻声道:“好。”她心中泛起几分雀跃,打定主意明日要打扮得好看些,泛舟游荷花池,把伞带上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大人:我的香裹更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