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耍害死多少押运的兵夫?那些人全是苦哈哈,可怜蛇……”
“笑话!他们苦,他们可怜,那是他们的事。咱们做强盗难道不苦?一生中提心吊胆,
日夕提防著脑袋被人砍掉吊在城门口示众,又有谁可怜我们?”
“谁叫你做强盗来著?”中海冷笑着问。
天罡星怪眼一翻,怪声怪气地叫:“喝!你他娘的就不算是强盗?”
中海挺挺胸膛,傲然地说:“告诉你,在下顶天立地,从不取不义之财。”
天罡星直咬牙;恨声说:“如果不念在你救了洪某的份上,我宰了你这个王八蛋。”
中海轻蔑地撇撇嘴,冷冷地说:“做强盗的从不为别人着想,不知仁义为何物,些少恩
惠想亦不在你老兄的心上,为何不动手宰我?”
天罡星居然忍下了,暴躁地叫:“去你娘的!废话少说,你到底意下如何?”
“咱们到矿场再说。”
“滚你的蛋!矿场刀枪如林,戒备森严,我可不愿意伸著脖子过去送死,我要在这儿下
手。”
“不行!”中海断然地叫。
天罡星站住了,冷笑道:“真他娘的见鬼,碰上你这种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
独木桥,咱们在这分手。”
中海也冷笑一声,说:“老兄,你不会如意的。”
“老夫却是不信。”天罡星傲然地。
中海不再多说,迳自走了。
事先已问明道路,他不用怕迷失,走了三里地,突然闪入一座矮杯中。
不久,天罡星得意洋洋地经过矮林前。
中海在心中冷笑,心说:“你这恶贼如果下手,我可饶你不得。像这种人如不下地狱,
谁下地狱呢?”
他远远地盯梢,向梓潭山走去。
后面不远,有八个青衣挑夫徐徐东行。
他上路不久,一个黑衣人从矮杯中闪出,走在八名挑夫的前面,像是同伙。
小道须经过九州岭,然后才转向瑞金。九州镇也就是会昌县,本朝之前称会昌州,但本
地人仍沿袭旧称,叫九州镇。
从安都到会昌是三程,运金队须在梓潭山的梓山村投宿。也就是说,运金队必定在近黄
昏时分经过两山之闸的丛林丘陵地带。
天罡星在午间便到达预定动手的地方,周密地选好下手的地形,用匕首削了不少小竹
刀,准备了一根竹矛,静静地等候日下西山。
夏日昼长夜短,酉牌初黑夜仍未光临,满天红霞,大地一片火红。但丛林之下,巳有点
景物朦胧了。
远远地,小道上首先出现了一队带刀的兵勇,约有十余名之多。接着,八名箭手出现。
箭手之后是四十名挑夫和三十匹骡马。每个挑夫各挑了一双小木箱,箱小而沉重,大概
每箱各盛了五百两银砖挑起来倒还不太吃力。,骡马的背上,则有四只皮鞘。每鞘五百两,
这才是盛金的盛器。每匹马的前面,有一位带刀的夫子。
后面,也有八名护送的箭手,和廿名兵勇。
以一人之力,想打劫这群阵容浩大的运金队,简直是自寻死路,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
这一带从未发生过劫案,但经过这儿的人大都战战兢兢,唯恐触怒鬼神,只顾埋头急
走,些微的风吹草动,也会令行路的人心惊胆战。
小径攀上一处草深林茂的高岗,高岗不大,顶端长仅五六丈便开始下降。岗顶杉林绵延
不绝,全是树龄仅五六年的杉树,入林三五丈便看不见外面的景物。
先头的兵勇过去了,夫子也过去了,骡马到了。
前面的人巳经下岗,后面的人也在岗下。岗顶小道只能容一匹马行走,五六丈距离恰好
有五匹马鱼贯而行。卅匹骡马长径至少也有四十丈,前后的兵勇皆看不见岗顶的只况。
中海本来盯紧天罡星,岂知突然发觉自己也被人盯住了,那九个挑夫打扮的人,不时在
身后半里地出没,显然来意不甘。
他心中起疑,经过梓山村时,他不走了,早早落店进膳,以察看追踪人的用意。
他发觉□两名青衣挑夫在他咐近监视,其他的人却不见了。不必多费脑筋思索,便料定
这些人是为他而来,用意何在?他必须查明。
他想到有两种可能,一是屠杀他双亲的凶手派来追杀他的人,万里迢迢追到这儿了。一
是官府派来的人,要缉拿他归案。
他匆匆膳罢,继续登程。
出了村,果然不错,两个挑夫远远地跟来了。
天罡星已经失踪,但他已被自己的事分了心,自顾不暇,那有兼顾天罡星劫连金队的闲
情逸致?
经过一处山嘴,他向左折入一座浓荫蔽日的矮林,将包里塞入草丛中,向前绕出,准备
对付两个跟踪的人。
等了许久,他失望了,两个家伙始终不见现身。
他心中暗懔,这两个家伙相当机伶,很难对付哩!他又绕向来路方向,小径上空荡荡
地,那儿有追踪人的身影Y“不好!我不该转回来看的,反而被他们盯住我了。”他想。
他耐不性子,跃上一株可察看左近动静的巨树,向四面监视。
许久,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咱们看谁先憋不住。”他心中暗叫。
两个跟踪的人也是老狐狸,始终不见现身,双方僵住了,看谁性子躁先露脸。
一等再等,等到红日将下西山。
东面人影一幌,两个挑夫现身了,从路侧的草丛中奔出,并未回头观看,突然向东急
走。
中海岂肯放过?飞跃下地,找回包里拔腿便追。他不走小径,也不走山林。迳从临河一
面抄出,快捷如风。
不久,他抄上小径,将包里藏好,蛇行鹭伏掩在路旁的草丛中等候。
远远地,两个挑夫大踏步地接近了。
东面不远处,便是刚才所说的斜岗,先头的兵勇已经下岗了,已可看到刚从岗顶降下的
第一匹驮马。
两个挑夫也快接近埋伏的地段,到了。
中海缓缓站起,阴阴冷笑逍:“朋友,才来呀?”
两个挑夫吃了一惊,火速放下担子,飞抉地在箩筐内拔剑系在背上,双手横著扁担迎
上。
右首那人突然看到远处岗顶的人马身影,急叫道:“咦!大哥为何不发讯号?来了。”
左首大汉扭头一看,附耳道:“我对付这个鹰爪,不必管讯号,你先放火断路。”
中海没听见他们的话,但看他们已系剑持扁担迎来,显然两个家伙是冲著自己来的了。
他挪了挪衣内的匕首,踏进叫:“老兄们,说明白再走,跟了在下好半天,你们做的好
事何不说来听听?”
左面的大汉冷冷狂笑,急冲而上叫:“你这厮倒精灵,但已没有机会了。”
声落人已抢近,扁担兜心便捣,来势汹汹。
中海后退两步,扁担落空。
大汉再发狂笑,如影附形迫进。招出“猛虎摇头”,扁担左右一提,再次捣入。中海向
右一闪,突然切入。
大汉一声怪叫,顺势扫出。
中海身形加快,巳经近了身,近身后,长兵刃就已输了一半。他左手一抄,抓住了扫来
的扁担,右掌恍如开山巨斧,来一记“吴刚伐桂”捷逾电闪。
大漠丢了扁担,“上盘手”化招,飞起一腿,反应奇快。
岂知中海志在必得,右掌全力下劈,左手将夺来的扁担向下磕。“噗噗!”双方硬接上
了。
“啊……”大汉叫,化招的左手像是骨折,颓然下垂。
同时,径骨被扁担磕中,皮开肉绽,狂叫着坐倒。
另一名大汉已经将四只箩筐的东西别倒在路上和两侧的草木中,原来是硫磺硝石油布干
草等物正七手八脚掏出火折子,擦动上面的火刀哩!
中海恍然大倍,原来也是打劫运金队的强盗,难怪他们躲了好半天,等到日落方始现身
动手。
事急矣!岂能让贼人放火?他飞起一脚,“噗”一声将倒地的贼人踢昏,手中的扁担破
空飞掷,一面大叫:“要你的命,恶贼!”叫声中,人向前扑。
贼人已燃著了火折子,正想伸向引火物,闻声吃了一惊,扭头一看,扁担巳化长虹而
至,怎敢不躲?向右一闪,火折子倏熄,扁担落空,远飞出五丈外。
不等贼人有再燃火的火折子的机会,中海到了。
贼人大惊,丢掉胁下的扁担,伸手拔剑。
中海像狂风似地卷到,铁拳如电,凶狠地进击,拳发似联珠。“砰噗砰噗”四声暴响,
拳拳着肉记记落实,贼人的两颊和小肮一连挨了四记重击,怎吃得消?狂叫着仰面便倒。
中海一脚将贼人踏住,拔出对方的长剑,叱道:“老兄,干甚么?”
贼人好半天方缓过气来,大牙往外吐,满口是血,含糊地叫:“太爷倒……倒霉,
但……但你两个人也……也……是死,咱们巳……已有万全准备,势……势在必……必
得。”
中海已确定对方是劫金贼了,再问:朋友你是那一条线上的?”
“太爷决不会告……告诉你。”
中海仍想再问,但远处岗上突变已生,呐喊声震耳传来,驮马奔窜的凌乱蹄声清晰可
闻。
他在贼人的耳门上敲上一记”将贼人击昏,提者剑放腿狂奔,向大乱的人马奔去。临走
时,并检回自己的包里背上。
霸顶上,第一个发动的是天罡星。
他等到驮马巳过了一半,突起至发难,从草丛中窜出,两把竹刀已经先发,射向左右两
匹贼马的后臀。接着一声狂笑,抡竹棍抢到中间一匹驮马旁,一棍扫出。
牵驮马的人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j吼”一声腰间便挨了一棍,狂叫着倒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前后两匹中竹刀的驮马一声长嘶,负痛狂奔,把两名牵马的人踹倒了
一个,另一个却精灵机警,抛掉□拔刀冲向天罡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