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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莱特淡淡说完，在卡洛斯发愣的眼神中，他停止了血灵之力的外放，圣纹随之黯淡消失。
随后他将袖管放下，眼瞳也恢复了正常。
啪！
在一声响指中，卡洛斯恢复了停滞到无法思考的意识，但诸多问题依旧堵塞在大脑中，不知先问出哪一个时，科莱特率先开口道：
“人类在缺乏创世神所赋予的‘智慧’前，经历了数个被视为最弱小，灾难般的年代，分别是人类还未诞生的迷雾前纪和第一纪元混沌纪元，众神诞生的第二纪元晦暗纪元，以及众神为了争夺权柄而神战频繁的第三纪元天灾纪元”
“到了第四纪元荣光纪元初期，众神的足迹忽然消失在了修斯大陆，同时，一位被称为智慧之眼的贤者将自己的血液与怪物，与植物花草，与玉髓结晶，以及其他生物充满灵性的部位混合，加上包容性强的辅助灵物用以冲散中和疯狂感，最后发现这种融合了生命本源的混合物可以在仪式魔法的刺激下蜕变为血灵后，人类才正式挤入支配者的行列，之后，格涅·克劳狄乌斯成立圣卡尔帝国，人类正式进入荣光纪元”
科莱特挖掘着脑中的存货，简单介绍道：
“之后，为了总结历史，我们从各个古老教会的记载中提取到了一句核心要义，万物皆有灵，万灵皆有性”
万物皆有灵，万灵皆有性……就在卡洛斯低语沉思时，身后突然响起了节奏舒缓的三声敲门声，一位身穿黑白女仆装的姑娘送来了两杯装满咖啡的瓷杯，还未来得及打招呼，便很快道别离开。
“认识一下，‘蒸汽之城’目前的管理者，夏洛蒂·扬格小姐”科莱特端起咖啡，扭头望向大门处，抿了一口道，“快尝尝，‘蒸汽之城’最有名的咖啡，切尔瓦蓝，回味有点苦，但入口柔滑，香味十足”
“嗯……确实不错”卡洛斯也端起咖啡，尝了一口，忽皱起的眉头始终未舒展道，“相比坎帕斯河谷咖啡，切尔瓦蓝的回味还是过于热情”
“那是你喝的咖啡太少，品味不出切尔瓦蓝如少女般的热情”科莱特暗暗撇嘴，放下咖啡杯后继续说了下去。
“智慧之言发明的圣纹序列在漫长的岁月中，经过无数前人的探索和实验，形成了以阶数变小为提升、划分明确的体系”
“这种体系作为雏形最早被他记载进了《无妄之语》，封存在繁星之慧图书馆之中，虽然《无妄之语》曾遭到破坏，序列记载出现一些缺失，但总体来说，《无妄之语》的汇总是圣纹序列发展中不可缺失的一环”
“即使现在圣纹的纹刻、仪式魔法的研究已十分成熟，低序列的纹刻仪式基本没有风险，但强大的血灵之力依旧存在着很大的后续副作用，最主要有两点”科莱特举起两只手指，分别举例。
“哪两点？”卡洛斯立即追问。
“第一，削弱生命力，减少寿命，血灵的形成本就受到了诡异的仪式魔法刺激，异变而成的产物，它与血液逐渐融合的过程中，流经身体内的各个器官”
“强大的内在力量会直接增加身体的负荷，提高器官的运转速度和效率，久而久之，血灵如同久喂不饱的野兽，逐渐吞噬你的寿命”
“第二，血灵之力具有难以消除的自主侵蚀性，即使圣纹的纹刻仪式十分成功，但在后续的融合中，血灵中的疯狂因子依旧会逐渐侵染适纹者的意识，异化适纹者的思想，致使适纹者做出反常的行为，甚至会直接失控，堕入疯狂”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无妄之语》的作者，也就是圣卡尔第一位接近真神的贤者，智慧之眼”
短暂的静默中，卡洛斯无法接话，科莱特换了个坐姿面朝卡洛斯，继续说道：
“由于当时条件受限，神秘学被众多学派认为是渎神之术加以禁止，仪式魔法也因此并没有成熟的体系，种种条件令本就苛刻的圣纹纹刻仪式表现出了极端的不稳定性”
“致使拥有半神之力的智慧之眼受到了血灵的堕落污染与反噬，最终坠入疯狂，更不巧的是，逐渐侵染的疯狂令他失去了仅有的理智，操控智慧之眼涉足了修斯大陆的禁地——妖异之林，最终被神秘袭击而陨落”
神秘袭击？陨落？科莱特知道的这些比丹妮丝知道的更深一步，从结果来说，科莱特的话语显然更具有真实性，但还是可怕啊，即使是接近真神的强者也会在不经意间堕入疯狂……
听得胆战心惊的卡洛斯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纠结的他立即拿起瓷杯，咕嘟咕嘟灌下两口微凉的切尔瓦伦，快速咽了下去……
啊……
真苦……
随着苦涩入喉，卡洛斯恢复了些许思绪，转而朝向科莱特，平静问道：
“你最多还能活多久？”
“应该还有段时间，我还没有出现明显的失控征兆”科莱特揉动太阳穴，似乎在思考很难的问题，随后释然说道，“我也不想知道，作为监察会的特殊调查组成员，没有几个可以尽寿死去，除非获得晋升”
“想要在监察会获得晋升，有两种方式，第一种需要你积累足够的贡献向总会提出申请”
“并且需要面对着总会派来的巡查员监视，经过监察会内部的精神监测和污染检测，在两项指标都合格的情况下，就可以尝试晋升”
“而第二种晋升的方法，类似于博弈，在确认寿命将尽、即将失控的情况下，写好遗书，准备遗物，申请书经由会长向总会上报审批，在没有巡查员参与时直接进行晋升”
“如果成功，则可以获得新的人生，继续为监察会效力，或者回家陪伴亲人，享受人生最闲暇的时光”
“当然后者依旧会受到严密的监视，确保后续不会因为血灵的污染突然产生失控等问题”
说着说着，科莱特抬起头望向克劳德身后的荣誉墙，音量逐渐低了下去。
在一件件总会颁发的荣誉奖杯中，他看到了克劳德会长摆在中央、已然褪色的照片。
那是科莱特刚加入特殊调查组的第一年，站着他身旁、揉乱他发型的，正是第一任特殊调查组队长，也是第一位因自身原因失控的成员。
汹涌的回忆袭来，搅乱了他所有思绪，深深陷入回忆的科莱特沉默了好一阵，最后平静说道：
“如果失败，那就由各会的特殊调查组当场对堕入疯狂的队员进行歼灭，尸体中的血灵由总会回收，其余则尽量保留给队员的家人，并给出丰厚的抚恤金”
“并且，后者情况占据大多数”
“怎么样？是不是很残忍？”科莱特喝下最后一口咖啡，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道：
“作为队长，我下过不下数十次诛灭队员的命令，手上也沾满了同胞的鲜血”
“我至今忘不了他们在最后一刻看我的眼神”
“有期许，有怨恨，但更多的……”
“是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