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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火枪手》第一百五十九章 抉择

作者:别打脸 字数:1930 书籍:魔法火枪手

  “你想,一个大学毕业生会那样天真幼稚么?‘方先生在哄我,是不是?’

  ”——辛楣逼尖喉咙,自信模仿得维妙维肖——“我才不上她当呢!只有你这傻

  瓜!我告诉你,人不可以貌相。你注意到我跟她说你讲的全是童话么?假使我不

  说这句话,她一定要问你借书看——”

  “要借我也没有。”

  “不是这么说。女人不肯花钱买书,大家都知道的。男人肯买糖、衣料、化

  妆品,送给女人,而对于书只肯借给她,不买了送她,女人也不要他送。这是什

  么道理?借了要还的,一借一还,一本书可以做两次接触的借口,而且不着痕迹

  。这是男女恋爱必然的初步,一借书,问题就大了。”

  鸿渐笑道:“你真可怕!可是你讲孙小姐的话完全是痴人说梦。”

  辛楣对舱顶得意地笑道:“那也未见得。好了,不要再讲话了,我要睡了。

  ”鸿渐知道今天的睡眠像唐晓芙那样的不可追求,想着这难度的长夜,感到一种

  深宵旷野独行者的恐怯。他竭力寻出话来跟辛楣说,辛楣不理他,鸿渐无抵抗、

  无救援地让痛苦蚕食虫蚀着他的心。

  明天一清早,船没进港就老远停了。磨到近中午,船公司派两条汽船来,摆

  渡客人上岸。头二等跟一部分三等乘客先上第一条船。这船的甲板比大轮船三等

  舱的甲板低五六尺,乘客得跳下去,水一荡漾,两船间就距离着尺把的海,像张

  了口等人掉进去。乘客同声骂船公司混帐,可是人人都奋不顾身地跳了,居然没

  出岔子。跳痛了肚子的人想来不少,都手按肚子,眉头皱着,一声不响。鸿渐只

  担心自己要生盲肠炎。船小人挤,一路上只听见嚷:“船侧了,左面的人到右面

  去几个。”“不好了!右面人太多了!大家要不要性命?”每句话全船传喊着,

  雪球似的在各人嘴边滚过,轮廓愈滚愈臃肿。鸫渐和人攀谈,知道上了岸旅馆难

  找,十家九家客满。辛楣说,同船来的有好几百个客人,李和顾在第二条船上,

  要等齐了他们再去找旅馆,怕今天只能露宿了。船靠岸,辛楣和孙小姐带着行李

  去找旅馆,鸿渐留在码头上等李顾两位,辛楣住定了旅馆会来接他们。辛楣等刚

  走,忽然发出空袭警报,鸿渐着急起来,想坏运气是结了伴来的,自己正在倒,

  难保不炸死,更替船上的李顾担忧。转念一想,这船是日本盟邦意大利人的财产

  ,不会被炸,倒是自己逃命要紧。后来瞧码头上的人并不跪,鸿渐就留下来,侥

  幸没放紧急警报。一个多钟头后,警报解除了,辛楣也赶来。不多一会,第二条

  船黑压压、闹哄哄地近岸。鸿渐一眼瞧见李先生的飙失箱,衬了狭小的船首,仿

  佛大鼻子阔嘴生在小脸上,使人起局部大于全体的惊奇,似乎推了几何学上的原

  则。那大箱子能从大船上运下,更是物理学的奇迹。李先生脸上少了那副黑眼镜

  ,两只大白眼睛像剥掉壳的煮熟鸡蛋。辛楣忙问眼镜哪里去了,李先生从口袋里

  掏出戴上,说防跳船的时候,万一眼镜从鼻子上滑下来摔破了。

  李先生们因为行李累赘,没赶上第一条船。可是李梅亭语气里,俨然方才船

  上遭遇空袭的恐怖是代替辛楣等受的;假如他没把大菜间让给辛楣们,他也有上

  摆渡船的优先权,不会夹在水火中间,“神经受打击”了。辛楣俩假装和应酬的

  本领到此简直破产,竟没法表示感谢。顾尔谦的兴致倒没减低,嚷成一片道:“

  今天好运气,真是死里逃生哪!那时候就想不到还会跟你们两位相见。我想今天

  全船的人都靠李先生的福——李先生,有你在船上,所以飞机没光顾。这话并不

  荒谬,我相信命运的。曾文正公说:‘不信天,信运气。’”李先生本来像冬蛰

  的冷血动物,给顾先生当众恭维得春气入身,蠕蠕欲活,居然赏脸一笑道:“做

  大事业的人都相信命运的。我这次出门前,有朋友跟我排过八字,说现在正转运

  ,一路逢凶化吉。”顾先生拍手道:“可不是么?我一点儿没有错。”鸿渐忍不

  住道:“我也算过命,今年运气坏得很,各位不怕连累么?”顾先生头摆得像小

  孩子手里的摇鼓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唉!今天太运气!他们住在上海的

  人真是醉生梦死,怎知道出门有这样的危险。内地是不可不来的。咱们今儿晚上

  得找个馆子庆祝一下,兄弟作小东。”大家在旅馆休息一会,便出去聚餐。李梅

  亭多喝了几杯酒,人全活过来,适才不过是立春时的爬虫,现在竟是端午左右的

  爬虫了。他向孙小姐问长问短,讲了许多风话。

  辛楣跟鸿渐同房间,回旅馆后,两人躺在床上闲话。鸿渐问辛楣注意到李梅

  亭对孙小姐的丑态没有。辛楣道:“我早看破他是个色鬼。他上岸时没戴墨晶眼

  镜,我留心看他眼睛,白多黑少,是个淫邪之相,我小时候听我老太爷讲过好多

  。”鸿渐道:“我宁可他好色,总算还有点人气,否则他简直没有人味儿。”正

  说着,忽听见隔壁李顾房里有女人沙嗓子的声音;原来一般中国旅馆的壁,又薄

  又漏,身体虽住在这间房里,耳朵像住在隔壁房里的。旅馆里照例有瞎眼抽大烟

  的女人,排房间兜揽生意,请客人点唱绍兴戏。李先生在跟她们讲价钱,顾先生

  敲板壁,请辛楣鸿渐过去听戏。辛楣说隔了板壁一样听得见,不过来了。顾先生

  笑道:“这太便宜了你们,也得出钱哪。啊啊!两位先生,这是句笑话。”辛楣

  跟鸿渐同时努嘴做个鬼脸,没说什么。鸿渐晚没睡好,今天又累了,邻室虽然

  弦歌交作,睡眠漆黑一团,当头罩下来,他一忽睡到天明,觉得身体里纤屑蜷伏

  的疲倦,都给睡眠熨平了,像衣服上的皱纹折痕经过烙铁一样。他忽然想,要做

  个地道的失恋者,失眠绝食,真是不容易的。前天的痛苦似乎利害得把遭损伤的

  情感痛绝了根,所有的痛苦全提出来了,现在他顽钝软弱,没余力再为唐晓芙心

  痛。辛楣在床上欠伸道:“活受罪!隔壁绍兴戏唱完了,你就打鼾,好利害!屋

  顶没给你鼻子吹掉就算运气了。我到天快亮才睡熟的。”鸿渐一向自以为睡得很

  文静,害羞道:“真的么?我不信,我从来不打鼾的。也许是隔壁人打,你误会

  我了。你知道,这壁脆薄得很。”辛楣生气道:“你这人真无赖!你倒不说是我

  自己打鼾,赖在你身上?我只恨当时没法请唱片公司的人把你的声音灌成片子。

  ”假使真灌成片子,那声气哗啦哗啦,又像风涛澎,又像狼吞虎咽,中间还夹着

  一丝又尖又细的声音,忽高忽低,袅袅不绝。有时这一条丝高上去、高上去,细

  得、细得像放足的风筝线要断了,不知怎么像过一峰尖,又降落安稳下来。赵辛

  楣剌激得神给它吊上去,掉下来,这时候追想起还恨得要扭断鸿渐的鼻子,警告

  他下次小心。鸿渐道:“好了,别再算账了。我昨天累了,可是你这样不侥人,

  天罚你将来娶一个鼻息如雷的老婆,每天晚上在你枕头边吹喇叭。”辛楣笑道:

  “老实告诉你,我昨天听你打鼾,想到跟你在船上讲的择配标准里,该添一条:

  睡时不得打鼾。”鸿渐笑道:“这在结婚以前倒没法试验出来,——”辛楣道:

  “请你别说了。我想一个人打鼾不打鼾,相貌上看得出来。”鸿渐道:“那当然

  。娶一个烂掉鼻子的女人,就不成问题了。”辛楣从床上跳起来,要拧鸿渐的鼻

  子。

  那天的路程是从宁波到溪口,先坐船,然后换坐洋车。他们上了船,天就微

  雨。时而一点两点,像不是头顶这方天下的,到定晴细看,又没有了。一会儿,

  雨点密起来,可是还不像下雨,只仿佛许多小水珠在半空里顽皮,滚着跳着,顽

  皮得够了,然后趁势落地。鸿渐等都挤在船头上看守行李,纷纷拿出雨衣来穿,

  除掉李先生,他说这雨下不大,不值得打开箱子取雨衣。这寸愈下愈老成,水点

  贯串作丝,河面上像出了痘,无数麻瘢似的水涡,随生随灭,息息不停,到雨线

  更密,又仿佛光滑的水面上在长毛。李先生爱惜新买的雨衣,舍不得在旅行中穿

  ,便自怨糊涂,说不该把雨衣搁在箱底,这时候开箱,衣服全会淋湿的。孙小姐

  知趣得很,说自己有雨帽,把手里的绿绸小伞借给他。这原是把有天没日头的伞

  ,孙小姐用来遮太阳的,怕打在行李里压断了骨子,所以手里常提着。上了岸,

  李先生进茶馆,把伞收起,大家吓了一跳,又忍不住笑。这绿绸给雨淋得脱色,

  李先生的脸也回黄转绿,胸口白衬衫上一摊绿渍,仿佛水彩画的残稿。孙小姐红

  了脸,慌忙道歉。李先生勉强说没有关系,顾先生一连声叫跑堂打洗脸水。辛楣

  跟洋车夫讲价钱,鸿渐替孙小姐爱惜这顶伞,分会茶房拿去挤了水,放在茶炉前

  面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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